火焰喷射兵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扭头看着钢瓶底部那条红得发蓝、如氧焊般的火苗,脸色在瞬间就变得像纸一样白,他身为火焰喷射兵,当然明白钢瓶被弹片打中并燃烧会有什么结果。
钢瓶上被炮弹碎片划开的裂缝,在内部高压作用下猛然被撕扯开,火焰喷射兵就像身上安装了火箭推进器,被火焰形成的作用力推得在空中猛然飞出五六米远,直直撞到了对面一棵合抱大树上。
被炸得四处飞溅的稠化汽油,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地覆盖了方圆十几米范围。
燃烧着的稠化汽油扑面而来,烧得皮肤在瞬间就变得碳化,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权许雷,毫不犹豫地拔出随身佩带的自卫手枪,在对着自己太阳穴扣动扳机的同时,权许雷用发颤的声音,猛地发出了一声痛苦而疯狂的嘶号:“‘始皇’特战小队,反击!”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太阳穴被子弹贯穿的权许雷扑倒在火焰当中。
……
空气在这个时候仿佛要凝滞了。
看着倒在火焰中队长的尸体,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再不撤退,炮弹马上就要落下来,他们的队长还要找死般地留在那里,指挥火焰喷射兵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权许雷这个冷面冷脸,对他们从来没有好面孔,无论他们完成任务如何出色,都不肯对他们多说几句鼓励的话的队长,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他们。
“始皇”特战小队已经被对方打残了,可是权许雷队长却依然没有放弃他们。
依然试图让“始皇”特战小队能够振作起来,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他也希望甚至说是奢望,“始皇”特战小队能够破而后立,将丛林中这批战力绝不逊于他们的敌人击溃,将“始皇”特战小队的骄傲与自信继续薪火相传下去!
否则的话,就算他们的建制仍在,一支没有了骄傲与自信,脊梁被敌人在战场上打折了的“始皇”特战小队,他们还有什么资格称为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在强者如林的特种战场上横刀立马,打出自己的名号,扬起他们的威风?!
“‘始皇’特战小队,反击!”
“‘始皇’特战小队,反击!”
“‘始皇’特战小队,反击!”
“‘始皇’特战小队,反击!”
……
权许雷向他们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耳边反复回响。他们不由自主地都握紧了手中的枪,一股悲伤的、骄傲的、自豪的而又酸酸楚楚的滋味,涌上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在这一刻既想放声痛哭,又想开怀大笑。
赵志刚指导员在医院的病床上长眠不醒,郭嵩然队长一蹶不振,最终离开了“始皇”。他们抱怨过上天的不公,他们用沉默而排斥的态度迎来了新的指导员和队长。他们总是喜欢用原来的指导员和队长来和现任的队长去做对比,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抵触权许雷的存在。
可是直到在战场上面对死亡这块“试金石”时,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没有了赵志刚和郭嵩然,他们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愿意真正关心他们、爱护他们,宁可用生命来唤醒他们的斗志,也不想他们被打折了脊梁,成为丧家之犬的新任队长!
只可惜,他们对这名“新任”队长的了解真的是太晚太晚了。
已经失去了指挥系统,但是在这场特种兵对决中,依然占据上风的敌军指挥官脸色变了,他低声道:“糟了!”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带领部队转战全世界各个战场,并一次次获得胜利的指挥官,他敏锐地感受到,一股黎明黑暗般厚重而深沉的压抑气息,正在战场各个角落缓缓扬起,这些气息不断聚集,不断汇合,彼此刺激,彼此融合,渐渐形成了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气。
原因,不知道。
理由,鬼才晓得。
但是这名指挥官清楚地明白,面前这批明明已经被他打得体无完肤,所有自信与骄傲都片片破碎的中国特种部队,因为某种原因被彻底激怒、被彻底疯狂、被彻底无畏。他们已经是一群只有用鲜血和死亡才能安抚,只有将面前所有敌人都撕成无数碎片才会安静下来的最疯狂野兽!
“杀!杀!杀!杀!杀!”
三班长的狂吼通过步话机轰轰烈烈地震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我们这是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我们阵亡了就是烈士,打赢了活下去就是英雄!而他们是入侵者,是死了也无人埋的武装匪徒,就是给毒贩当打手的狗腿子。不管是当烈士还是做英雄,我们都稳赚不赔!”
三班长的怒吼直接引燃了每一个人内心深处已经积压到极限的情绪,几乎所有人都放声狂喝:“杀!杀!杀!杀!杀!”
就是在这样的放声狂吼中,“始皇”特战小队成员,不顾一切地开始向丛林中的敌人展开了反击,原始丛林中枪声再次激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