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盯着刘宗周问道。
刘宗周回道:“不敢自然是因为畏惧国舅权势,怕惹祸上身。不想,自然是因为谁都知道,睢州发生肆虐无疑是因为变法新政在睢州试点而导致天罚所致,而支持变法的人,自然不愿意让天子在知道此事后承认变法新政为不善之政。”
大学士孙承宗此时也跟着站出来道:“陛下,如刘副宪所言,朝臣们不敢报此事是因为谨慎,不敢再坏了国事!而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查明真相,即睢州到底有没有爆发大规模天花!如果没有,自然是好事;但如果有,那的确可能是因为新政之故。”
天启听后点首:“先生所言中肯,那此事就议到这里,一切等张国舅、夏允彝的奏本和东厂的调查结果到了再说!”
“启奏陛下!夏允彝的奏报刚刚到通政司。”
通政使黄尊素这时站出来禀报了一句。
天启便吩咐道:“将他的奏本立即给朕!”
很快,天启就拿到了夏允彝的奏本。
而夏允彝在奏本里如实奏明了新政在睢州试点推行后的效果,且也提及天花一事。
天启也向在朝议政的大臣们说起了夏允彝所奏内容道:“夏卿在奏本里言新政推行的很好,百姓纷纷回乡耕种,田地抛荒现象已不复存在;连商贸也比之前繁荣,城郭各市已无游民。他还说,在睢州推行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后,民众税赋反而减轻不少,且愿为公共水利出力的百姓也增加不少,盖因地方藩库官绅一体纳粮增收不少徭役银,而得以可为愿服役之百姓给予工钱补贴。”
说到这里,天启就笑道:“而他也提到了天花,言他已和国舅张贵及时消灭了天花,最终只十六名感染者,且这些感染者中,有六人因照护及时而痊愈。”
“不可能!”
吏部尚书周应秋这时候忍不住大喊一声,接着就出班奏道:“陛下,天花一旦出现,就必是灭村毁郭,且遇者即死,不可能若出现天花后,而不到百人染病,且瘐毙者竟未到染病者七成!夏知州所奏恐是欺君之言!”
光时亨见此倒是没有站出来说话,只暗暗观察着局势。
而刘宗周这时候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臣亦认为,夏知州这恐是在瞒报,且目的定然是为了证明天花与新政无关!明显此人有谄媚迎合权贵之嫌!”
“可事实上,谁都知道,他知州在睢州为推行新政,强逼官绅接受清丈和纳粮,为此不惜以一些官绅抗拒新政为由而破其家灭其族,不可谓不狠辣!而正因为他行此酷吏之事,才惹得天怒人怨,以致于降下天罚!”
“陛下,他夏允彝欺君罔上,理当严惩!”
天启听后冷声问道:“这么说,刘爱卿也觉得新政不该推行,且也觉得新政害民?”
刘宗周回道:“陛下,新政固然是为损有余而补不足,然也不能强行推行,而扰民甚重,以致于民怨沸腾,使上天不满!”
“而夏知州就是在这样做!”
“他在睢州是强行推行新政,刻薄士大夫;而不是,对官绅晓以利害,以礼待之,而言明圣意,使士大夫理解朝廷,只知道用法家之术,故而才使新政成恶政,导致天怒人怨!”
“陛下,夏知州并非没有先对睢州官绅晓以利害,而希望他们主动配合,连袁公都给自己乡友写信,希望他们支持变法,但多数官绅并不配合,甚至暗中怂恿乡勇对抗新政,才不得不强制推行。而刘副宪不知根底,在这里空谈,无疑会惑君害国!”
陈子壮这时候实在看不下去,出列辩驳了起来。
刘宗周反驳道:“胡说!士为四民之首,最是忠君爱国,怎会不理解朝廷国策?”
“再说,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朝廷以理晓之,以情动之,天下人只会理解朝廷,而愿意为社稷奉献自己,陈部堂怎么就确定他夏知州给睢州官绅做过劝导工作,而不是故意说这些官绅不配合行巧取豪夺之举?!”
“陛下!臣相信夏知州并没有这样的私心!”
陈子壮不好否认“人之初,性本善”,以就只得强行为夏允彝担保。
“先等国舅张贵的回本和东厂的调查结果吧。”
天启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而这时,魏忠贤赶了回来:“启奏皇爷,东厂查到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