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偷偷递眼色,暗示不要什么都说。不过徐初平已经陷入回忆,完全没有在意到。
“我等吃过的苦数不胜数,宋宫主更是因为容貌,时不时就被人盯上。后来实在受不了,真差点给大户人家当妾去了……哎呦……”
被宋月瑶拧了一把,徐初平恍然回神,连忙道:“当然,那是对方逼的太紧,最后还是守住底线。如此种种悲惨,全拜您所赐。以当时的境遇而言,又怎会没有怨念。”
苏青道:“遭大苦难必生大怨,执迷顿悟只在一线。”
“我顿悟了,真的顿悟了,其他人也是一样。现在对您,真是一点怨念都没。”徐初平连忙表态。
“屡经磨难后,我们七人找到了生计。靠着还过得去的功夫底子,走南闯北的卖艺讨生活。观世间百态看人间万象,这心里渐渐就放下了。”
徐初平袒露心声,其他人也逐渐放开。十三坞大当家侯震咳嗽一声,接上了话茬。
“严格说起来,并非是放下,而是意识到自己太可笑。”侯老当家一脸感慨。
“被驱离蓬莱之时,您说让我们体会何为凡人。当时只以为是以强势压人,可后来才察觉到此言真意。我们,都是凡人。”
“侯老说的没错。”青衣楼楚业点头认同。“自以为是一方高人,看他人如同蝼蚁。可回过头来想一想,没有失去修为时的我们,在您眼中不还是一样?”
宋月瑶悠悠道:“平凡不是罪,但不该犯上。强大固然敬畏,却不可凌弱。我们这些年的遭遇,完全都是咎由自取……”
乾州七大掌门轮番吐露心声,半表决心半真情流露。
苏青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看着他们忏悔。等都絮叨完了,方开口道:
“既然你们想回乾州,本座便送上一程。不过观你们现在境况,还是提醒一句。有些东西放弃,便再难捡起。一旦做出选择,结果未必如你们所想。”
七人听出些东西,沉默的思索起来。徐初平和宋月瑶更似突然惊醒,下意识的望向彼此。
苏青道:“明日午时,镇西柳树下。若是不改变主意,便去寻本座吧。”
七人再抬头,苏青已经离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复杂。
“诸位。”侯震叹了口气。“我等在青洲患难与共,往日恩怨早已是过眼云烟。可一旦回到乾州,很多事只怕是身不由己。”
楚业嗯了一声,道:“就拿青衣楼和十三坞来说,不是咱们两个就能化解。且不说下面的弟子如何想,两位老祖就不会善罢甘休。”
“何止你们两位,大家还不都一样。即便没外忧,也少不了内乱。这些年咱们失踪,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我门里还有两位两转,以往是我压着他们。这些年我不在,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其实咱们都还好,关键是老徐和宋妹子。他们两位不但结了姻缘,更还有了……这要是回去……”
众人视线汇聚到两人身上,徐初平和宋月瑶一脸痛苦。
“是啊,别的都还好说,可是鳞儿怎么办?”
“两家本就有恩怨,再加上邀月宫的特殊性,如果让人知道他的存在……”
正在为难时,一个十多岁少年跑来,一脸好奇的样子。
“你们在聊什么?”
……
子生于异乡,幼时戏于市井,成人伟世之器。此不意明珠,近出老蚌,何其稀贵。
《乾洲江湖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