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比窈窕栈比起窈窕楼那般高矮,或许还要高些。”
姜白圭是何等伶俐的心性,听闻云仲这番话,自是知晓当中风雅义,登时再度看向身边这位看似很是寻常的目盲年轻人时,一时肃然起敬。
“别的姑且不说,你那枚剑匣当真是不错,不凑巧的是里头并无佩剑,如是依照那剑匣的品相威风,你也远不该仅是这般境界,而内气更断然不会如此错杂无章,不晓得你乃是出自何等师门,剑气剑意应当是甚好,但毕竟对招时节,不单单是剑神剑意相争,往往差之毫厘就足够身死数回,行气运气的手段法门,内气可否精纯无碍,皆是至关紧要。”也许是这白粥合乎琵琶客的口腹,才是堪堪将言语放缓,听来倒是闲扯,但着实是找寻出云仲最是欠缺处,尽数道来不曾遮掩。
此事早在山间的时节,吴霜就曾浅提过数次,但奈何迟迟找寻不来解法,毕竟如是单论云仲生来经络那等惨不忍睹的状况,连南公山的门,都未必足够踏足其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是一身剑意日趋圆满,可经络一事,继秋湖沉眠丹田以底过后,就再也无甚解忧的良方。
“非是师门之过,而是生来经络似野草驳杂不堪,自是无变转休整的契机,大致人间到如今也无这般能耐的大贤,可夺取天地造化,修我经络大窍,故而也只得是如此勉强为之,单借剑气剑意,勉强对敌。”???..coM
但琵琶客却是有些半信半疑。
这位并无佩剑的剑客,周身倒着实是有些个好物件,单单是那尾可瞬息远遁的通天物,在天底下可说是不比寻常的宝物,更莫要去言说那方念头甚是久远的剑匣,硬生是凭剑气温养不下二三百载年头,凡有佩剑落在那方剑匣处,有莫大裨益不说,恐怕无需出剑,即可将剑气催发得劲力刚猛,动似雷霆。连那位近日才前来客栈的那位疲懒汉子,大抵身上同样揣有异宝,并非是凡俗物件,凭这等家当,大抵师门不会比旁人逊色半点,而倘若是当真如云仲所言经络甚是不能流转自如,又如何踏入的仙家山门。
修行道中虚虚实实,连琵琶客都难说,云仲是刻意示弱,还是当真修为不济内气驳杂。
倘若真如所示,不过是区区三境还未稳固的修为,又如何踏入天下土楼一道评点出的新辈天下十人,三境的天下十人,何其荒唐,而土楼事天下修行界内事久矣,从来未开此先河,又何苦将这位再是寻常不过的剑客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其中明明暗暗,无人得以算计得明白。
“人间最逊色的天下十人,修为亦是步入三境已久,似乎听传闻亦是位用剑的高手,虽不见得剑意比你圆满,境界内气,却是大多远胜过你这等初踏三境的高矮,可偏偏是你这等除却剑意再挑不出什么本事的剑客,初入江湖就将那人挤出天下十人,倒当真是有趣得紧。”
“土楼所言,如今像是已被世上修行之人奉为圭臬,可越是如此,越不见得是一桩好事。”
云仲近来难得叹气,望向窗外愈发显得浓重的秋色。
凡能令天下人皆听其言语,并大多笃信者,倘若有朝一日为有心之人所用,没准所言所语,皆是要引得人皆深信不疑。
可万一这话不对,万一土楼刻意为之,便是借来人间这口刀,到有朝一日斩到身上,必是血骨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