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济掠至,先两手合十,向灰衣老和尚道谢:“多谢大正师兄,听笑狮寺回话,还以为师兄无暇来观礼!”
老和尚勉强露个笑:“有闲无暇,不过随心而定,今日心动,就来看看!”
“受教了!”
应付老和尚一句,修济转向废地仙,苦笑:“城主,便要吓和尚,你这也太随意了些!”
“呸!”
商泼皮送他一口浓痰!
修济不避,任痰落在面上。
泼皮还只冷笑:“吓你?老子死给罗汉看,你算哪根蒜?”
痰粘在鼻梁之上,修济和尚不擦拭,还只苦笑:“那孽障之魂,修河师兄已经收下,居士且听分说......”
后面广场上,却有见不惯的出声:“师父,他就是那城主么?地仙命物不损,也丢不去命!”
听打岔这话,大正、修济两个,齐皱起眉。
商三儿不往和尚堆里寻谁说这话,只冷笑:“说得也是!”
手指一动,一直捏手心的黑棋子收起,又多出具黄木棋盘。
他小跑向钟楼柱,双手擎起棋盘。
就要砸!
大正修为比修济更高,动作也快,急闪身拉住:“弟子不知好歹,胡乱说话,居士莫动怒!”
众多门人信徒都在,这厮寻死寻活,与在市井中打滚撒泼没个两样,偏生身份是大罗亲传,看这架势,非要逼罗汉下界不可,暗怨弟子多嘴,修济也只得劝:“居士有话,请殿里说罢!”
紧接他这声后,留正殿里的和尚们齐就惊呼,离这般远也听见,惹大正、修济、商三儿回望。
这一眼,殿中那罗汉巨像,腰脐以下尽数化为石,且还不稳,石化着向上攀爬,俄而又被逼退下。
没有佛光,没有异香,丁点征兆都没,罗汉塑像双口突然张合,轰隆作响:“小道友,近前说话!”
真就是罗汉出声!
广场众僧、钟楼信众,尽皆哗然!
有人伏地就拜,有人双目泪涌,有人急要往大殿跑!
“先与那小道友说话,其余比丘、善士,请先在殿外候!”
这一声后,殿里,修河带头嚎啕大哭,金翅祖骨鹏茫然打量,双翅欲张又不敢,一脚脚踱步,头骨靠在罗汉像脚上。
先前以为认主修河,只是假象,已被施了移花接木之术!
广场外,修济和尚张口结舌!
一干地仙眼皮下移花接木,非天仙难成,但修济不止为此!
罗汉像上,那石化不停上涌下退,最高到罗汉胸乳,最低退至膝下!
修行高有见识者,无不知晓,是天仙所受魔劫出的垢秽表象!
叫这层垢秽遍布全身者,即为陨落之始,便四方天帝至尊,也不能免!
他们这些挖耳寺门徒,谁也不知晓,罗汉竟已遭受天人五衰!
怎会如此?
总没人敢在这寺中冒充罗汉,钟楼下,远道来的泼皮城主对和尚们扯嘴角,讥笑着,收起棋盘,迈向大殿。
走出几步,修济面无表情地跟上。
罗汉落这么个景象,与他修济相干么?
若真相干,他修济能口吐金莲,也不能免罪,须与主持一样,任打任罚!
修济身后,是邻寺来观礼的大正和尚,不过他只随到殿外,就停步等候。
广场甚大,走过来且要一会,但任修河等在内如何哭嚎,罗汉只安安静静,也不理会骨鹏,再不发一语,唯等泼皮城主一步一步走近。
里间一干禅师、法师,尽在哭嚎,悲痛不是作假,大步流星先奔抢到正殿外的僧人与信众,也察觉不对劲,之前又听罗汉叫止,到殿外,没一个敢再冒进冒语。
全等着那废地仙不急不缓地过来。
挖耳寺添一伽蓝,罗汉亲临,两桩盛事相加,除了愚钝蠢笨至极者,竟已没一个有喜色!
商三儿到时,大殿门两边人等自然分开,任他进去。
与三友、青牛、宝印、天官真身下界不同,挖耳下界,不见真身,只罗汉巨像上下嘴皮张合,发雷鸣之声:“空门不空、净土不净,叫诸天仙家笑话,也劳小道友来此!且问,我该赔上甚,才能抵过因果?”
商三儿躬身一礼,答:“原只想请前辈两桩事,一则那四门犯‘渎佛’罪的修士,容他等修行些时日,将来有路讨说法;二则和尚抢走的幽魔魂,请还我家。但到这寺里,听说佛主舍利,至高至上,有妙用无穷,但世人得离近些就沾莫大佛缘,全不舍得用它,白建个塔摆放而已,便再添一请,不如借给我家御幽魔罢!”
绿柳城还缺功德叶、顶级宝器等用,但记着纪红棉的话,少以外物算因果,罗汉当面,就只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