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对话,定全被听去,耳根也有些红。
酒坊隔壁是王诚的粮油铺,再过去则是商崔氏的蜜饯店。
酒坊对门的银器店、蜜饯店对门糕点店,都还空着,但加上商家粥铺、王锐履鞋店等新近开的,一路都有人,眼下就西正街算最热闹。
履鞋店王锐,使的四方剑,为人也死板,带几分迂腐气,王乾、商三儿联袂从门前过时,规规矩矩行礼,叫“老祖、城主”,却没想着往后院叫女儿。
王氏三个八阶里,他妻妾生得最多,后院住一大家子,还略有些挤。
折个赵同,但鬼婆婆道意新生,九阶复原,地仙有望,再添玄素门两名长老、河神公子殷蛟,城里实力不减反增,只是饭馆门前,看到空荡荡的门槛,心里还是堵。
白鹤也没见着。
刚走过去,听儿子叫“王前辈、城主”,陈婆婆追出来骂:“没德行的龟孙,已糟践多少好女子,还收浪蹄子进城?”
玄素门天下有名,领队长老都是九阶,陈婆婆也知自家不占理,只恨张果果新寡,不好意思寻了拌嘴,最近实在憋得慌。
挥挥手,让王乾去城门外候人,商三儿还嘴:“老虔婆,与小爷耍浑,可信遭报应,屋里再添个丫头?”
晓得小龟孙定要拿这事说嘴,但左右盼不来孙子,陈婆婆已是破罐破摔,反不在意了:“十二生肖里,小龟孙还属着乌鸦?叫的就准?”
吵闹声大,履鞋店那边,王灵芝终于与兄弟姐妹出门,看热闹。
混在姊妹群里,但撞见商三儿不怀好意的目光,脸上一红,又急小跑回去。
小娘皮苗条,个子也高,肤色白,身段极好,姐妹里也有美人,只被衬得逊色,得见着她羞样,商三儿心满意足,心思就不在吵架上,敷衍几句,认怂:“青衣长老与她门下,走南闯北见识多,吵嘴也定利索,明早就搬去柳絮院,死老太婆要寻撒气的,找她们去!”
与虔婆、窑姐吵,没得丢份,陈婆婆还想再骂,商三儿又道:“不先去立下威风,往后她们指不定要让陈大叔进门,等榨干人,便得子枣不缺,怕也难种下种!”
成衣店里,陈武满脸冤枉。
家里老娘厉害,媳妇也不是省油灯,他又不是甄药神,有那心也没那份胆!
城主不是好玩意,这一提起,外间老娘声音小许多,媳妇也在他胳膊上掐了几下。
只恨眉儿没得着正室位,立不起长辈的威风,若不然……
会比百里大胖中用么?
外间,泼皮城主甩脱陈婆婆,到城门外与王乾闲话着等人。
接到时,所见车马多,随殷家一起进城的还有支商队,听说是道上相遇,结伴而行,殷蛟家眷杂役只占小半,近五十口。
青牛传音来,商队根脚清白。
有过前回教训,随河神一起来的,大罗也不得不小心了。
商队自进城,殷家的,城中已准备下,直引去客卿府住。
殷蛟安在客卿府,只是暂住,待奇珍阁请来的工匠师傅做出图纸,指点城里人等改建好牙行,要搬去开渔货铺。
这回来,说定赔付的物事外,殷鉴又多送十二尾鱼,济水中鲤鱼多得是,但既要得灵气,又须养到三尺长,才可冠上“济水鲤”之名,这般的也不多。
新到济水鲤,晚间再设宴待客,城中九阶人仙、地仙,遍请陪客。
张果果还没心情,鬼婆婆则害羞,她两个推脱不来,其余都到。
红豆长老那一队还未到绿柳,除殷鉴与殷蛟夫妇,新人还有个九阶青衣,瞧她浓妆艳抹,真一副虔婆打扮,说话时要掉粉,陈婆婆只觉厌烦,好在设了两桌,推说主桌挤,改去与她长孙女款待的殷蛟妾室同席。
对口称“老奴”的青衣长老,商大娘也见不惯,但进门是客,还须主家亲自陪。
甄药神倒全不在意,不怕家里三位娘子闹腾,频频举杯敬酒,热情还在待河神父子之上。
青衣手笑吟吟地:“甄爷方心,往后同城大爷,只凭姑娘们眼缘喜好,上下断不会收一张功德叶!”
让陈婆婆堵心,拿定主意,待她等搬进柳絮院,真要去寻由头闹几番。
女徒儿面前,百里秋实倒还老实,只拉河神说话,想多买些鱼,但殷鉴道:“别的好鱼,往后我家蛟儿卖,银货两讫就成。济水鲤已与城主说定,足下该向城主求!”
是个精明的,但百里秋实不饶,咬定他:“哎哟,你欠他家情,就不欠我师父么?怎也该匀几尾罢!”
是个磨人精,有青牛的名号,殷鉴也是没法,试探着问泼皮城主:“四十叶一尾,我一月卖四尾鲤给绿柳,府里与酒楼两边分,可成?”
扫眼只管招待殷蛟媳妇的向氏,商三儿应:“成!五十叶一尾,一月让他买两尾去!”
那边商大娘瞪起眼,方改口:“欠着亏空,雁过也得拔毛,四十五叶,再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