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距路程已经不远,当高行珪、高行周兄弟二人再度统领哨骑西进之时。不出半日光景,便又遭遇敌骑部众,并立刻朝着这边发起了冲锋。
依高行珪的性子,他自然是奋声虎吼,也立刻统领麾下轻骑迎击了上去。片刻后兵刃甲胄碰撞之声大作,各式兵刃,透过铠甲缝隙剁入肌肤当中,大批军卒下意识的捂住飚射出鲜血的创口,也仍不免先后撞翻坠马。
高行珪、高行周则相互策应死战,舞动长枪,寒光闪动,然而虽凭着手中两杆长枪扫出了一条道路,相继又挑翻了数十军骑,可是他们很快的便发觉到与上一次与梁军哨骑相较,此番骤然杀来的敌军声势也大有不同......
远处仍旧不断的有一股股人潮出现在视野当中,蹄声如雷,战马嘶鸣,旌旗招展、军械林立,只粗略一瞥,便大致能看出陆续杀来的敌方步军马军皆有数千之众,合计兵力约莫接近万人...梁国大股军旅,也终于显露出了行迹。
已不由喘起粗气的高行珪瞥见时神色一变,他又瞧了高行周一样,暗想自己这堂弟到底更为稳重,如今麾下千余轻骑,兵力不足,他们本来又是先锋军旅的哨骑斥候,后续同僚部曲还没有跟上来,真要是撞见了这等规模的敌军,也必然是抵敌不过。
先前高行周执意要尽快派遣快马报晓已经与敌军遭遇的军情,高行珪本来还埋怨自家堂弟谨慎过头了,说到底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西面敌军数量多寡暂且不知,我等未必抵敌不过。那么又何必如此快去报讯,反而要让别人来抢了我们的功劳?
而高行周折中提议一边派遣三五骑返程回去报说军情,一边继续往西哨探梁军虚实,高行珪只得应了。然而如今再一看,杀来的敌军规模甚大,还真就需要由同僚部曲来协同厮杀。
可问题是,自家那些父叔辈,以及副先锋康延孝所部兵马...什么时候又能驰援而来?看来也只能尽快撤返回去,否则与近万敌军厮杀,又能死抗多久?
当他堂兄的目光与自己又对在一处,之前似乎格外谨小慎微,甚至在高行珪看来不免有些畏首畏尾的高行周面色却十分决绝,他当即厉声说道:
“堂兄,现在我等还退不得!正如你先前所言,你我统领的尽是轻骑,突围走脱得容易,今日果然撞见大股敌军,也不妨趁机使计,再撩拨得这一路梁军追击我等。只须诱使其势必要歼灭你我统掌的这拨哨骑,几十近百里的路程,我等往东撤返,而叔父与康副先锋则派遣骑军朝西面驰援,方才能合围共讨,有机会一举荡灭这拨梁贼!”
高行珪之前虽口口声声要扫灭梁军哨骑斥候,今番眼见敌军人多势众,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也不由萌生几分怯意。可是自己这个以往谦和顺从的堂弟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倒更有胆色,却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这时候,更怂不得!
两杆长枪再度搅动起来,身后众多伤痕累累的将士也嘶吼着再复催马撞向那些面目狰狞,也如野兽一般扑来的敌骑。似乎逐渐增兵袭至的梁军也没有料到这一小撮敌骑竟然仍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尤其是高行周白马长枪,连刺带挑的反而冲杀在了最前面,前方三员甲骑咽喉、面门、心窝顿时多了个血窟窿,翻身直从鞍上栽倒。这等马前无一合之敌的英勇战姿,使得从四面涌杀过来的梁军部众,一时间竟不觉被震慑得止住了步子!
毕竟将乃兵之胆,兵是将之威。一个人的武勇虽然在千军万马中难以起到扭转局势的作用,但是由一两员擅于斩将夺旗,且身先士卒的骁将带领,也能使得紧紧追随在他们身后的那些锐骑儿郎爆发出几倍的战力!所以哪怕敌军不断添兵杀来,至少眼下这般处境,仍是高行周、高行珪带领着区区千余哨骑来回在敌阵中冲驰游走,尽逞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