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豪声说罢,他一对招子仍紧紧盯着刘仁恭,并一字一句说道:
“刘仁恭,你这背信弃义的狗贼!当年孤扶持你做得卢龙军节度使,你却杀我河东属臣,公然举旗与我晋军为敌,你便是如此报答孤的?事到如今,你终于落到孤的手中,却还有何话可说!?”
当年也是卢龙镇将世家出身,举止豪爽放纵、身躯强健硬朗的刘仁恭雄踞一方后贪婪奢侈,多少年来沉溺于酒色,也早已是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可是他情知被押解至太原来,与李克用当面对质便已是死路一条,可他仍然尽可能挺直其身板,并怒目瞪视过去:
“李克用,是你太过跋扈霸道了!大丈夫在世上要成就霸业,又怎能仰人鼻息,任由你趾高气昂的使唤?孤是借助你河东的兵杀败李匡筹,而夺下卢龙军藩镇不假,可是你安插官吏以做节制,又对孤肆意要兵要粮,就是把卢龙军当成你晋军的北境藩篱,拿我燕地儿郎当做看门狗看待!
是你欺人太甚,孤自然也不能长久容忍你作威作福!当年在军中拼死要争个功名,而后孤终能兼并卢龙、横海两镇,据燕地称霸一方为王,这辈子坐享荣华富贵,也是值了!
若不是刘守光那不肖逆子犯上囚禁了孤,而让你晋国有可乘之机,你又怎能奈何得了孤?今日终究还是栽在你的手里,孤也只认命...可你终究不会放过孤的,若是要低头认罪,而向你乞活讨饶,那是痴心妄想!”
李克用气极反笑,他瞪圆的那一只招子中更是迸射出精芒:
“好、好...好!你这猪狗辈死到临头,倒还如此嘴硬!借我晋军的势才统掌一处藩镇,孤便是使唤你俯首称臣,又有何错!?是孤低估了你这白眼狼的野心,现在终于能够为死在你刀口之下的河东儿郎做个交代。
孤也不需你求饶,只要你受尽零碎苦楚再死,以泄孤心中之恨!来人,把这狗贼拖下去...剐了!”
殿前甲士听得李克用厉声喝令,立刻扑上前去,拉扯着刘仁恭便往外拖,只是这厮体态臃肿肥胖,也着实要废不少的力气。而刘仁恭拼命挣扎着,更是瞪大的双眼,仍是嘶声怒骂道:
“李克用!你莫要以为灭我大燕,又能杀了孤,你晋国便能安稳太平,方今世道,不但关中朱温随时要反攻寻你复仇,吞了卢龙军藩镇,届时契丹诸部,也要牵扯得你东、西两面难以兼顾!
还有南面那魏帝李天衢雄踞中原,还兼吞河朔诸地,又怎能容让你再做大下去?你河东李家、沙陀夷种,一个个到时也不得好死!孤今日先死,到了黄泉之下就等着你来!”
...好歹如今的时局走向出现了变数,也不必等到自己过世之后,再由亲子李存勖擒拿住刘仁恭、刘守光父子到灵位破腹取心,以做祭奠。李克用现在尚还在世,就能得以处死他生平最恨的仇敌之一。
只不过骂不绝口的刘仁恭,虽然到底还是被拖出殿去要生受剐刑,这也让李克用感到出了心头一口恶气,可是刘仁恭临死前的喝骂传入耳中,也使得他内心泛起一阵波动。
李克用神情严肃,随即便朝着身旁的盖寓望向过去,这对君臣的目光对在了一处,彼此点了点头。看来针对于如今晋国的战略局势,己方势力以后的目标与计划,看来也有必要进行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