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衢自问要磨砺自己成为枭雄的本事,哪怕还到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也须心有城府。然而李存孝比自己所以为更为狂妄自大,摆明了不给分毫颜面,李天衢也仍免不了面色立沉,脸上顿时被一层煞气所笼盖。
而安仁义、张归霸、霍存等人眼见李存孝如此无礼,当即也是勃然怒发。其中王彦章又是何等样人?哪里能容得旁人如此轻慢蔑视?他遂突然站出身来,并执着浑重的大铁枪往地上重重一顿,又指向李存孝厉声喝骂道:“当真可笑!你这汉好大的口气,也未免太过猖狂了些!”
李存孝闻言便冷眼乜将过去,这才注意到王彦章非但生得一副威武高大的身板,气概凛凛威武,且手中绰着一杆看来也十分沉重的大铁枪。
懒得正眼瞧人的李存孝眼中顿时似闪出一抹异彩,他定定的望向王彦章,随即又道:“曾听存进义兄言及,当日陈州宛丘有一骑将突围杀出,疾驰赶至泽州报说名头为王彦章,呈上报急求救的文书,看来也是个骁勇了得的人物,只是当初没机缘撞见。
如今看来,你莫非就是王彦章?嫌我口气大又太过猖狂,你却又有几分本事?倒也敢来薅恼我?多说无益,你又可敢与我手底见个真章?”
王彦章被李存孝打得心惊胆寒,就此隐居收山,放话李存孝若是在世就绝不出山,直到李存孝身死之后这才出仕梁朝,并独挑大梁力抗五龙二虎...这毕竟是小说演义实在过夸大其词的说法。眼下而言,王彦章还就真不怵李存孝,何况彼此尚未交锋过,眼见对方如此放肆无礼,王彦章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又怎会不敢应战!?
“打便打!我还会怕你不成?你要厮拼,倒正合了我的心意!”
王彦章怒声说着,很快便翻身上马,抡起大枪舞动得虎虎生风,眼见便要催动其坐骑直往李存孝那边冲去。
至于李存孝脸上见猎心喜的兴致似又浓重了几分:“方才宰杀那干土鸡瓦犬,也不尽兴,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不必留手。刀枪无眼,若是死在我手上也只怪你技不如人,但我还真期望你能多撑几合,且看与你交手是否又能让我多些乐趣......”
毕燕挝骤然间也被抡起,挥洒出一道鲜红的血珠。李存孝噙着一抹冷冽而又高傲的笑意,胯下战马长嘶一声,眼见也要扬蹄奔驰开来,而朝着王彦章对冲过去!
本来与李存璋相谈时氛围还算是融洽,可是经李存孝、王彦章这么一闹,在场河东藩镇将士立刻把眼望去关注这场龙争虎斗,不但瞧向李天衢等一众人的眼神更为不善,也有好事者高声鼓噪,为李存孝鼓劲呐喊起来。
李天衢本来不愿与李克用方面的河东兵马发生无谓的冲突,但是先前根据李存孝这厮的史载记述,虽然揣摩大概是恃武自傲的性情,可却没有料到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到了这等地步。似乎除了他义父李克用,对于旁人大多都未曾放在眼里,而遇到能够引起他比试动武兴致的人,便急不可待要动手厮拼......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眼下还真说不准李存孝、王彦章二人定要分出个高低,又将是孰胜孰负。做最坏的打算,倘若两人不留半点余地都下死手,王彦章也绝不该在此处伤损丧命。可是如果喝止住王彦章,再说些场面上从中翰旋,这不就是在向李存孝认怂服软?而更要被河东藩镇牙军轻视小看?
休说是王彦章不肯忍气吞声,这口恶气,李天衢又如何能咽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