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的茶馆闹剧有了结果,韩道济马不停蹄地跑回尚膳监。
刚走进监内的院子,竟然看到光禄寺卿何宁和尚膳监方备严站在院中,商量着什么。
而韩道济自己与两人擦肩而过,荤局当值正骂骂咧咧嫌他回来的慢,声音大到连院内的二人都纷纷看向荤局,当值这才发现何卿与方监此时在院子里,连忙道歉。
韩道济回到荤局开始做自己的事,一顿忙碌过后,终于有些时间走出膳房到院子里喘口气。
他在院中伸展身体,此时的何宁和方备严正坐在尚膳监管理的房中饮茶,闲谈。
何宁看见,和面对着的方备严说了两句。方备严隔着竹帘招呼韩道济进屋说话。
他走进尚膳监管理的房中,显得有些拘谨,向何宁行礼,问过好,方备严招呼他坐下。
“韩御厨,近日常在光禄寺见你,总是一副来去匆匆的神色。”何宁借过方备严手中递来的茶,抬手谢过,说。
“何卿说的是,道济只是尽快完成监内所赋嘱托罢了。”韩道济手足无措,站得笔直。
“道济,你为何如此拘谨?且在一旁坐下。”方备严看了看何宁,又看了看韩道济,手比划着让他坐下。
他靠着竹帘坐下,也从方监手中接过一杯茶,嘬了两口,入口清香舒凉,不知是何茶。
“今日我正好来尚膳监与方监谈事,来的路上正见到你在一茶铺被人围住,不知因何啊?”何宁那时正好乘车从茶铺一旁路过,远远就看到这大高个子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个年纪看去半大不大的姑娘叫叫嚷嚷,站在一张桌上对着人群指手画脚。
“……一件琐事,不足挂齿,此刻已了了。”韩道济攥紧手里的茶杯。
“甚好,甚好,”何宁看着他一脸不自在,担心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方才我与方监说到一月后的秀女中选之事,那时入夏,正值耕种时节,宫内又有几场生辰宴、寿宴,又对魏尚书许下四五场犒赏宴,只怕是光禄寺一处难以应付,这才找到监内一起商量。”
方备严轻咳两声,“方才也与何卿说到,若只是当日协助,所做之事也有限。何卿与我商量,光禄寺随人数众多,但菁英难求,欲从监内抽借三五人,短暂支援光禄寺数月。”
拘谨不已的韩道济一字一句地听完方备严说的话,思索半天才反应过来,“如此,抽借何人?”
何宁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看向茶案对面,方备严沉思片刻,“我的意下是在监内各局选出一至二人,由何卿与光禄寺抽借。”
他看到韩道济从进门起就显得拘谨又慌张,于是直接往下说,“荤局之中,我认为你与张厨同去光禄寺,再合适不过。”
张厨就是在山海合宴海宴中途停止时,随韩道济一起接手将宴席继续进行下去的另一位厨师。
韩道济这时倒是脑子清醒不少,被抽借去光禄寺确实算是另一次向上晋升的好机会,更何况有仰慕的何卿在。可是又想,目前在尚膳监只是给宫里做做饭,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最主要是,想起韩父说起光禄寺时的一番话,让他非常犹豫。
何宁见他一时犹豫,不置可否,在一旁也沉默了。
这时有人在外头呼唤方监,方备严喝罢面前的茶,和何宁道过一声“去去就来”,就走了出去。
尚膳监管理的屋内剩下何宁和韩道济两人对视,何宁感觉一片静默,想了又想,便又找了一早茶铺的话题问起来。
“早晨在茶铺之时,那位妙龄女子,为何站立于桌上?”何宁秉着对坐不尴尬的态度,随便聊两句。
韩道济却恰巧因为屋内没有在尚膳监直接管事的上司,放松了一些。
“那位女子自称茶铺老板,因一碗茶由她亲手端来,竟要收三两银子一碗。”
何宁一听,众人定是在围住那位女子讨要说法了,“当街讹诈,为何不报官?”
“报官?那女子是打算要报官的,在场那么多人,我只好说稍晚会把钱予她。”
“予她?如此当街讹诈,怎可把钱财予她?”何宁一时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这时的韩道济着实是个死心眼,“是我有错在先,离开茶铺时,没来得及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