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梁秀殳身后站着一个人的时候,瑛儿正拿着郑皇贵妃从头上取下的金钗,在胭脂膏上印下金钗上牡丹花的图案。
金靓姗拿着手作的胭脂,爱不释手。瑛儿笑笑,抬头就见到门上棱格之中透出人影,循着人影的动向,门外传来梁秀殳的声音,“娘娘,是我,梁秀殳。”
“进来吧。”梁秀殳让身后的吴秉通站在原地,自己先进去禀报。
“梁主事,你看我手中这胭脂可有趣啊?”金靓姗把手中胭脂带花儿的那一面展示给梁秀殳。
梁秀殳见今天的郑皇贵妃身体状态和心情都格外好,暗自庆幸今日之事有戏。
“前两日和娘娘提到的刑部员外郎吴秉通,听闻娘娘抱恙且精神不济,特来宫里给娘娘送些安神之物……”梁秀殳抬眼看了看瑛儿,瑛儿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件事原来是梁秀殳请瑛儿转告郑皇贵妃的,不知那天瑛儿遇到什么事,竟然忘说了。
金靓姗一回想这几天没有听说过什么刑部员外郎的,正在困惑中,瑛儿扑通跪下,“是奴婢当日忘记禀告娘娘……”
说好了这段时间,谁都不见,结果今天莫名其妙来了个从五品小官,此刻还就站在宫门前。
若在平时,金靓姗就发火了,但手上才拿着瑛儿做的胭脂,高兴得不行,突然变脸好像也不合适。“罢了,罢了,员外郎也是一片好心,瑛儿把他请进来吧。”
这样一句话,不仅可以让瑛儿站起来,又表现得自己没有这么快原谅她,一举两得。
瑛儿站起走到门边这一段路,金靓姗正好向梁秀殳问起小鱼尾的事,“七公主这几日在坤宁宫如何?”
“尚好,日落时分有些咳嗽,偶有哭啼,但较之前好了许多,奶婆日夜守着。”
“坤宁宫可短些什么,不用问我,尽管从翊坤宫拿。”金靓姗本来想说直接把七公主接回来,但想到自己晕倒后的这段时间,确实精力短了很多,更何况,现在派人冒然去坤宁宫,也显得没轻重、很失礼;但如果真要强行接回来,又要经过太后、皇帝、皇后一通查验,不如等自己完全恢复,再做道理。
梁秀殳答嗻,低头站在一旁,瑛儿正好也把吴秉通带到了。
吴秉通正要跪,“既是给我送礼,不必大费周折行这些虚礼,跪来跪去你们也不高兴,免礼。”金靓姗这话虽然朝吴秉通说的,但实际真说给谁听,恰巧是头先才跪下过的瑛儿。
“娘娘大德……”吴秉通拱手,深鞠一躬,“下臣刑部从五品员外郎吴秉通,下臣听闻娘娘近日身体欠佳、精神乏累,特备一些安神之物,望助娘娘早日康复。”
“吴秉通,‘无病痛’,你这名字,我甚喜欢。”金靓姗连正眼都没有,直直地对着眼前的空气在说话。
说完招手,要瑛儿到自己身边,指了指桌上,示意她清理一下桌面,然后找人来倒茶,又对吴秉通说,“既是已备好的东西,为何不由梁主事转交则已?”
这样的场面,金靓姗进入郑皇贵妃的身体之后已经遇见过太多次,人人都说事先有东西备好要送给自己,但既是送,托宫中之人带进即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亲自送进宫。
但她很享受观察每次听来人撒谎编理由的过程,甚至有些收集这些理由的怪癖,看什么时候两个理由能撞上。
“这……”吴秉通还是跪下了,“下臣不敢欺瞒娘娘,今日请梁公公带下臣进翊坤宫,确实有事相求。”
“求不求的,一年之内托人进这翊坤宫的,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也不下百人,哪一个不是带着事来求的。至于我听不听……”金靓姗撇了撇嘴,话未说尽。
梁秀殳站在郑皇贵妃的身后,指了指桌上的香炉,吴秉通顿时明白,从怀中取出一个浅紫色的绸布包,也不说话,双手呈上。
场面静止了一会儿,金靓姗才对梁秀殳说,“梁主事,吴员外郎此举是何意。”
“娘娘,此物乃是上品‘龙涎香’,非臣夸口,此物宫中亦有,但能达‘上品’者,恐不多。”
龙涎香确实在宫中也是稀有物品,但金靓姗听到对方一个小官,竟然夸下这种海口,自然是要问问来历。
“从五品小员,怎能得来这样的好东西?”
“下臣族中不才,曾有远亲持公文,从事海运,远在倭国得来一块龙涎香,至今数十年,只曾开过一次,异香幽深,柔润微妙。”看到金靓姗仍未动心,“用此龙涎香制成线香,闻之气定神闲,更有醒脑增益之功效;若入药,则散结止痛,行气活血,可解咳喘气逆,气结症积,心腹疼痛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