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跨过几百年,当天就挨了一顿狠揍,小命还差点没了。
这些事情对于这一刻的我都不算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两个哲学问题:我是谁?要去哪?
迷茫地站在两堵宫墙之间,前后也没见别人。都说古代基本以东为贵,现在这情况对我而言,越往东可能就越危险,那还是往西走吧。
走了一段发现不对劲,这地方我见过啊!这墙,这屋檐,还有这房子,紫禁城!
我下意识从兜里掏出手机查地图,手一伸才意识到自己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里头穿着一件保暖的夹袄,不光没有手机,连兜儿都找不着。
正摸着裤子,突然想起梁公公,又想起自己,抓紧确认了一些自己的健全状况,并收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接下来就要利用到眼前这片有些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景象,加上脑子里硕果残存的那点古代史,进行头脑风暴的时间了。
首先把时间锁定在有紫禁城的明朝和清朝,接着在前额就摸到了一头完整的、油滋滋的头发,然后想起那位娘娘的头顶装束,非常确定现在是明朝。
可想了想,知道朝代又如何,也不能解决我被困在一个陌生时空的问题。
这时,身后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来,“老爷!何老爷!何老爷呐!”
虽然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人是在叫我,但四下无人,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
一个一脸福相、油光水面的胖子冲我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何老爷,让我一顿好找,可把我吓死了……”
眼看他因为喘气过于频繁,倒在地上,我不知所措地弯腰看他。
他大口喘着粗气,嘴却不停地往外吐字:“看……看你被……梁公公的人带……带走……我……我就抓紧……抓紧找了……”话说了一半,这人就没声了。
蹲下靠近拍了拍他的脸,一连串呼噜声传来。
心想反客为主的时间到了,这个时空也有能被我揍的人了,站起,用力踹了躺在地上的小胖一脚,他哼哼了一声,刚要转身侧躺,突然从地上弹起。
“何老爷!何老爷!我以为你死了。”
“胡说八道!”逮住机会,我咧嘴一笑,拉开筋骨抽了他一巴掌,震得我手疼。
他没有反抗,虽然眼里全是眼前的我从来没有对他做过这件事的委屈,但也只是马上跪在地上道歉,这阵仗反而把我吓了一跳,只能赶紧扶起他。“别急,你从头到尾慢慢说。”
小胖在说事情的时候,把自己名字说漏了。他叫万磐(我看他长得确实像磐),是我的随从之一,根据过去这一会儿对他行动的判断,这人不敢说是得力,至少也是忠心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现在这个身体的“我”——也就是何贵何御厨,作为尚膳监派往荤局当值的主理,从昨晚到今天一直在为“祫祭”准备牲畜祭品和过大年赐宴的事,期间还抽空预备了后宫的餐食。
餐食基本备好之后,实在体力不支,休息了片刻,谁知骨里藏针的事就出在这个档口。
还没睡醒,就已经连同在膳房备餐的数人被秉笔太监梁秀殳和侍卫带往翊坤宫受审领罚。
“翊坤宫?怎么有点耳熟?”我自言自语。
“老爷,我的何老爷,怎么连这也记不清了。翊坤宫,是郑皇贵妃的寝宫啊!”
脑中的历史储备不足以补全万磐给我的信息,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郑皇贵妃……今天怎么留在宫里?”连猜带蒙地想一般过年,古代人不都得出个远门祭祖什么的。
“您糊涂了?郑皇贵妃……这年头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啊,称病不去祭祀算什么。”万磐半蹲着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土,还困惑地揉了揉刚才被踢了一脚的地方。
“刚才在翊坤宫,梁秀(我想不起那是个什么字了)……梁公公差点把我给杀了,有些惊吓过度。”
“梁秀殳这个老阉货,成天跟咱们过不去,您受委屈了。”万磐竟然有些义愤填膺。
我拍了怕他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心说现实的那个时空一定遇不上这样的队友。
万磐的表情竟然有些感动,感动之余反复问我那竖着大拇指的手是不是哪儿疼,说着就要带我去见医官。
我回答说临走的时候,娘娘让宫女给药了,也不是什么大伤,先回膳房(实在编不出其它目的地)再说。
小胖一下哭了出来,涕泪横流地感叹我都这样了,还不忘膳房的工作。
事实证明,我不仅是个历史盲,还是个地理盲,至少是个方位盲。原计划往西走,远离危险,其实计划结束之后,一直在往东走。
当然也拜弄错方位所赐,如果真按原计划往西走,我就见不到小胖了。
小胖一路小心地搀着我,一边被我套出了很多(对我而言的)历史知识和皇宫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