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士尧能想到的顾虑是,就算自己好说歹说之下,也即便金靓姗看在“同类”的面子上愿意施以援手,但行宫里的环境也未必允许自己那么做,因此迟迟没有想办法和和金靓姗联络。
而金靓姗被胸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焦急催着赶着,想着要把这时太多该定没定的事定下,还要把突然意外发生的事,整理清楚脉络。
在她看来,伊士尧在何贵身上的出现,无疑是一种“显圣”。在她就要因为国本之争,与皇长子缠斗不止时,杀一个与他来往密切之人,以震其志。
偏偏在就要痛下杀手的时候,伊士尧带着一声“我去”,突然冒了出来,在猝不及防的同时,也缓解了金靓姗自己倾尽一切要为皇三子夺位过程中产生的戾气。
而现代人伊士尧恰巧出现在一直与自己若有若无作对的何贵身体里,如此奇事发生,就多了一层敌对变队友的可能性。
所以从伊士尧出现的时机,以及眼下这时与金靓姗两人,已在行宫内私下约定了交易的这个结果中判断,至少单方面对金靓姗而言,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甚至是始料未及的极佳事情,真要称作是“显圣”也毫无问题。
可既说是单方面而言,自然就有在背后忽略的事情,就是伊士尧的想法。
金靓姗对伊士尧说的能回现代这件事,一直保持自己的看法,她从来也不相信存在什么方法,能让因为意外死亡而出现在明朝的人,再次回到原来的时空。
说得可笑一些,如果有这样的方法,又跟死而复生有什么区别。
自她从房里往地面一跃而下之后,金靓姗对自己存在的认知其实就已经是以郑梦境的躯壳存在了,除此之外,无他,实在要说那些“自我”的时刻,也仅仅出现在才来明朝,与皇帝对立的时候。
其余的时间,她都异常享受皇贵妃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地位、荣誉和便利,这时谈到要想办法回到现代,金靓姗口头上的婉拒都是发自内心的拒绝。
因此借瑛儿被再一次派往宫里的机会,她把伊士尧再次召入大殿,就是想明说这件事,可是他才从殿外进来,从怀里掏出的第一样东西,就使金靓姗收起了声。
伊士尧熟门熟路地走进来,站在正厅里,不远不近的也没有向金靓姗打招呼,先是拿出上一回从金靓姗处讨来的数支定魄香,嘴里说着,“这忙只有你能帮我了。”
金靓姗才到嘴边的话,直接被伊士尧的行动哽在喉咙,“什……什么忙?”
“我照你之前提醒的那样,绝对不擅自一个人点这个香,现在你既然又把我找来,就正好替我点了吧。”伊士尧轻松地说着,就好像这件事有多稀松平常似的。
“不可能!”金靓姗本以为无非就是些琐事,谁知道这伊士尧一来,就要试这个闻了半死不活的线香,“你想什么呢?!靠谱点行吗?要是点了,你昏倒在这行宫大殿里,这算什么事?”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
她知道在人被拒绝的第一时间,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拒绝,所以强忍住,没有马上直说叫伊士尧的来意,而是换了种方式,“现在你的事,何家有三个人知道,他们也能配合,为什么非要在这会儿,到处都有人盯着的时候试?还是耐点心,等再过两天回了何家再试吧。”
“你口口声声说会帮我,这才头一次提了要你帮一把的事,就是这样的反应,咱俩那交易还作数不作?”伊士尧说着,又从怀里拿出另一样东西,确切地说,是一包东西。
“昏倒了用这个,”他拎着一角,甩了甩手上的定神纸包——文熙瑶特意为何禾分装成小份的那种,“之前有人给我用过,能醒过来。”
一句“这不是胡闹吗”没能出口,因为金靓姗听出伊士尧对自己说要帮忙却没有实际行动的不信任,心想实在不能直接地回绝,“人多眼杂,瑛儿去这一趟,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你又怎么确定昏倒醒过来的时间是刚好?要是还躺在地上,瑛儿回来或者其他人进来呢?我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