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彼时一头栽在地上,昏迷良久才醒过来,睁眼只模糊看到郎中、何一与家丁、婢女在自己房里走动,忙前忙后,心想不好。
脑中略清醒些,又往好处想了想,定是其他人这时去了东郊行宫了,一联系到东郊行宫,何禾的死讯重回脑中,何宁心中一阵绞痛袭来。
自远离皇城之后,能让他感觉到烦心的事已经不太多了,除了何贵的人生选择没能让自己顺心之外,其它大小事一概不用自己操心,各人自会做好自己的事。
尤其是何禾,这个与何家没有沾亲带故、却胜似亲生的小女儿,在姊弟妹三人中是最为省心、甚至可以说是贴心的了。
并非只因为她年纪,从她出生开始直到开口说话,再到懂事,整个成长过程几乎没有让何宁多操一份心,甚至在近二三年的一些家庭事务上,她还充当了斡旋其中、平息事态的角色。
可是如今……何宁半睁着眼,眉角与地面的磕碰处像被火燎过一样,郎中将金黄散用温水调了,慢慢敷在何宁的伤口上。
何一在几步之外眼巴巴地看着,见何宁睁眼,似要开口问候,见老爷要言语,连忙向窗边凑了上来。
“她们三人……都已往行宫去了吧?”何宁向郎中抬了抬手,“这般夜里还将您请来,有劳了,老朽这一处伤,许是无妨?”
“一处轻伤,无甚大碍,用这金黄散外用内服,数日即可痊愈。只是何公年事渐长,平日这些磕碰还需多留意才是。”郎中收拾好东西,朝何一抱了抱拳,向外头走去。
何一送了几步,很快折回来,蹲坐在何宁床边,“大小姐已往东郊行宫去了,想必此时应已到了片刻。”
“两位夫人仍在家中?二夫人未一同随汀儿前往?我已昏睡几个时辰了?”何宁有些惊讶,倒在地上时,才在预备晚饭,仿佛转眼之间,派人找回何家的何汀就已经到行宫了。
“唔……唔!”何一含含糊糊,不确定自己说什么能不进一步刺激到老爷。
“有事便报,有话便说,支吾着就能把事了了?”何宁身体还是硬朗,说着就坐了起来,并一把推开打算搀扶一把的何一。
见何一仍不打算开口,更是直接坐在床边,也不管撇开着的衣服,蹬上鞋就要往外头去。
老爷的体格子,如何是何一拦得住的,他伸手正要拦一把,还未完全伸展开就缩了回来。
“二夫人一时伤心过度,在前院里就昏了过去,此时由夫人在一旁照看着。”何一见老爷停住,又壮着胆子补了一句,“老爷此时还需以自己身体为重才是……”
“唉——!”何宁拖长声音哀叹一声,没有理会何一的后一句话,径直向文熙瑶房里缓缓走去,时不时还扶一下额头上盖的糊了药膏的纱布。
文熙瑶再度昏厥,不到两刻,又自己从噩梦中哭醒,口中唤着何禾的名字。
苏氏在一旁也是伤心得倦了,眼睛含着泪疲惫万分,正闭目养神,听到文熙瑶的大喊,很快清醒,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彻底唤醒。
谁想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方见禾儿入了凤阁,着盛装,乘着金顶銮驾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