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瑛儿先打破僵局,想到刚才自己胡乱吆喝,连最重要的部分都还没问,“殿下静悄悄来,也不让门前侍卫向里通报一声,就在殿外干站着。”
皇三子偷偷溜来后殿,又壮胆向何禾隐隐地表明心意后,这时正满脸通红,“听得你几人聊得正兴起,不忍打扰,于是立在殿外赏了赏月。”
“见了的是知殿下在赏月,要是只听见我后来喊的,只当是殿下因我三人对谈怎么了,才不进这殿内来呢。”瑛儿明面上为皇三子偷听的事开脱,暗里则在因为此事揶揄他。
“自是应进殿来,可月色属实皓洁迷人,就多看了会儿。”皇三子嘴上说着皓洁迷人,眼睛不经意余光看了两眼何禾。
何汀见眼下的状况,场面怕会越来越难容得下她和瑛儿,而自己本就不应在此处,且何家这时的状况也不甚明朗,因此开口说到,“既知禾儿无事,我便返家去了。”
何禾这才想起问她,“此时家中如何了?”
望向大姐的这一刻,其实心里已经得到答复,只是不知道家中情况实际如何。
“无妨,方才来时一切尚好。”何汀本要说出实情,但又一想,自己这么就快预备回家了,眼下虚惊一场,告于家人应该就能改善现状,何必在行宫后殿又给何禾平添一份担忧。
本想顺着瑛儿的提问,站在自己的角度对何禾劝解一番,虽何汀自己尚不明了何禾入宫的真实缘由,但看到皇三子对她的心意,又从瑛儿处得知自己当年或许所托非人,且让何禾知晓这段过往,实感无话可说。
思来想去,站起身,准备向三人道别,还得央着瑛儿派人将自己带出行宫,才张了张嘴。何禾抢先一步,“汀大姐,定向娘转达我一切尚好之事,只是如今是否入宫……”
“此事非依你一人之意就可定下,或去或留,皆需主监场——郑皇贵妃娘娘的旨意。”瑛儿没让何禾说完,直接把话接了过来。
何汀听到郑皇贵妃,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十年之间的误会也好、积怨也罢,总不会因为如今听到他人的一番解释就烟消云散,终归还需一段时间消解,何况导致自己内心产生这些误会和积怨的两位本尊,并不能轻易见到,更无机会当面对谈。
一切就都交由时间罢,何汀心说着,“既如此,我在此处也无用处,暂且先一步返家去,将你之现状告诉老爷与两位夫人,此时虽无大碍,但内心必然受创。早些回去,也好慰藉他三人。”
对何禾说罢,转向瑛儿,“瑛儿主事,还请此刻带我……”
“难得进这行宫,还有八日贵哥才返家,不与他相见一番?”何禾想起伊士尧之前症状又发作了一次的事,众人在场都未提及,自己也不好再提,担心生其它事端,只能这么说,借此暗示何汀。
何汀哪里想得到这许多,只当是何禾舍不得,想办法挽留自己,走到她身边,贴着耳边轻声安慰到,“若他日你为九嫔,或为王妃,我们姊妹俩定能重逢。”说着拂了拂她的头发,何禾实在不敢直说,心想并非什么大事,高低伊士尧在初选结束后也是要回家的。
而经她这么一点,何汀倒是想起不足两日前的早晨,自己对伊士尧来求食材的冷漠态度,心想或许这时当面嘘寒问暖一番,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和解法子。
犹豫半晌,似坐非坐,脑中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看得何禾、瑛儿、皇三子一头雾水。
屋外的月光在流动的乌云下亮了又暗,烛光摇曳,四人微笑着相互看看,又长久无话。
还未听到打更报时声,夜仍未深,四人几乎就要数清楚彼此喘息的次数时,门口传来长枪枪柄的磕碰声,侧殿也窸窸窣窣地传来有人走出的动静。
随着纷杂的脚步声迫近,人声也逐渐能听得见了,门前侍卫以及侧殿御医、宫女、太监口中叫出的是“郑皇贵妃娘娘”。
瑛儿听见只顾迎上去,却不见皇三子的紧张神色,与何汀霎时间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