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寇大夫原本是打算封锁消息,暗暗查探的,如今既已消息走漏,也只得由暗转明,正大光明地拘人查案。
另一方面,失去派系重要人物申侯之后,亲楚**在朝堂上也迅速失势,不少人更急于划清关系,主动避嫌。如此,朝堂上便几乎成了亲齐一派的一言堂。
也只有世子华,因为身份特殊,还能在此漩涡之中屹立不倒,反倒成了亲楚派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向他来靠拢。
对于这些申侯所留的政治财产,世子华自也是选择性地继承了一部分,却也不敢正大光明地插手其中,以免引起国君的不喜。
连续两天的连夜紧急审讯后,申侯出逃一案总算有了一些眉目,泄寇大夫第一个便向着自己的好友兼上司的郑国上卿叔詹大夫作了汇报。
“此事,或许有第三方势力参与其中。”泄寇大夫心中有所推测。“申侯此番出逃,他原本的关系、旧属全都没有用到,这才躲过了国君和我们的监控。再说这些天国都的风波,似乎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叔詹大夫点头同意道:“不错,我也有此同感。泄寇大夫可有怀疑对象?”
“有的。听闻新复起的邘国专门建有这样的‘间者’职司,名为‘情报司’。我郑国乃是情报司的重点侵入对象,此事背后或许便有他们的身影。”
泄寇大夫自不是无的放矢的,连番追查下,情报司的在国都的线人也有几人落网,只是这些人职级低微,不知道什么重要消息,也没有参与到此处申侯出逃案中。
“这情报司采用的乃是一种非常隐秘的单线联系方式,手下人只知道自己的上线是谁,对于其他人员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我们这几日即便有所收获,也是少得可怜。”
自然,脱胎于于正的半吊子后世知识,毕竟多少也是看过几部谍战剧的人,所以他组建的情报司自也有一些超越本时代的东西,比如单线联系、密码本和代号等等。
“这邘国的于正可真不好对付,如今已经堪称是我国难缠的劲敌了,若是再纵容他发展下去,日后难免不会成为我郑国的生死大敌。”叔詹大夫担心道。
泄寇大夫也是连连点头,这几日他追查情报司便体会到了这种难缠的感觉,明明搜出了一些文字来往,却愣是看不懂其中的奥秘。
叔詹大夫知道泄寇这几日操持此事实在辛苦了,故而又对好友言道:“此事便以此结案吧,可以告一段落,眼下更重要的事还是得放在齐国率领的诸侯联军之上。
如今亲楚势力已然偃旗息鼓,国君也已同意正式向齐国求成,若是顺利,此战便可接近尾声了。
我郑国连年被伐,太需要时间来修养生息了。”
可怜的郑国,前几年连接被楚国征伐,这两年却是被齐国所征伐,底子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泄寇大夫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如此的话,我方这般主动求成,齐国或许便会借机拿捏一番,更会以此胁迫我们承认那从我郑国土地上独立出去的邘国。
若是这般,北境之地便再不属于我郑国所有了。
那可是十数邑的广袤之地,更是通往王畿的上洛之路,商业也发达,就此失去未免太过可惜了,更愧对那些披荆斩棘、开疆拓土的先人。”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郑国退盟,而邘国趁此时机入盟,已然得到了其余诸侯国的承认。而且此次伐我郑国,邘国也表现出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又拔我北地二三城邑,牵制了我北方兵力不能南调。
对齐侯来说是有功无过,自然是要加以奖赏的。又有什么比得上慷别人之慨,用我郑国的利益做奖励呢。”叔詹大夫言道。
郑国三良都是有智之士,向齐国求成所产生的利益得失,也都看得明白。
求成,损失很大,特别是可能承认邘国独立之事,简直是在郑国身上割肉。
但不求成,郑国面对诸侯联军的猛攻,在外无援兵的情况下,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若是国都被破,君位更迭,郑国所要付出的代价无疑会更大,甚至亡国都有可能。
两害相衡取其轻,只能如此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