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朔节,也就是正月初一。
于正知道历史已然改变。因为未来的史书上将会出现关于卫戴公二年的记载,这是本来的时空根本不会有的。在原本的时空里,卫戴公即位不到一年而亡,只有元年,却无二年。
要说姬申和姬辟疆两人哪个更适合为君,历史给出过答案,毕竟卫文公被称为中兴之主,能以“文”作为死后的谥号,其功绩可见一般。
以于正这些时日的相处,自身得出的判断也是如此。
卫戴公姬申有些好功少谋,卫文公姬辟疆却是善断多智之辈。姬申无疑更有人情味,但也会感情用事,任人唯亲;辟疆懂得御下之道,却也爱憎分明,有着自己的心计和谋划。
这些时日,于正一直在思考着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以如今的情景,公子姬辟疆却是将自己看成了两边下注、毫无忠心可言的反复小人。虽然他表面上依旧对自己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但是眼睛中却不时闪烁着的不满与愤怒,却还是能偶尔被于正察觉。
就连他那些侍卫和门客们,对待自己的眼神中也有着丝丝不屑与鄙夷之意,似乎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丑。
如此,于正也只能往卫君姬申身边靠拢了,以期得到一定的保护。
不过他仍不敢太过得罪公子辟疆,不是他要存心受虐,而是仍有一可虑之处。毕竟除了历史会有的“蝴蝶效应”之外,还有一词叫做“历史修正力”,所以“卫文公”会不会再次出现在历史中,仍是一件不可预知的事。
毕竟如今公子辟疆的实力不如小觑,虽未按照历史所载在年内成功继位,但其势力已成,又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按相士丑丑之前所言,辟疆诸侯之气并未散尽。
“主君,该更衣了,国君的“正朔大朝会”可不能迟到。”侍女春兰端着朝服走到于正跟前柔声道。
"恩,知道了。"于正点了点头,便任由春兰在自己身上侍弄起来,服侍自己更衣穿鞋。
春兰的长相虽然算不上漂亮,但也是秀眉微蹙,颇有几分清纯之态。而且她的性格十分温顺,对于于正这个主君也是恭敬有加。
"春兰,你去让义柳备马车吧,我随后就来。"于正吩咐道。
"奴婢遵命,奴婢告退。"春兰轻施一礼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春兰离去后,于正却是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内屋之中,打开上锁的红木木匣,这里面装的全是他的珍藏,许多美玉、众多青铜器,以及一些装饰精美的青铜武器。
造纸获利颇丰,如今他也算小有身家,积累了不少财货。
"这匣中之物足可保我一世荣华富贵,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住它们。”
他俯身拿起一件匣中之物,却是一把镌刻精美的青铜短剑,将它贴身藏在了自己身上。
今日的大朝会还不知会是如何光景,于正心中隐隐不安。
“主君,马车备好了。”外面传来春兰的声音。
"恩。"于正将匣盖重重盖上,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便大步走了出去。
……
大厅之中,已经摆上了筵席,许多士大夫们都已经各自入座。于正走进大厅,郑重地向着主座行了一礼。
"拜见国君!愿国君身体安康,愿我卫国兴旺昌盛。"
"大夫免礼,且入座吧。"
待于正怡然入座,卫君姬申对着他笑着言道:"孤此次寒疾得以好转,大夫功不可没,孤在这里先敬大夫一杯,聊表谢意。"
"臣下惶恐。"于正举起酒爵,仰脖将之饮尽,却是斜眼瞟到了坐于主座下首的公子辟疆,目光正向自己望来。
于正不禁皱起了眉头,国君对自己越是厚待,公子辟疆心中越是不满。虽然他看似是在对着自己微笑,但是于正知道,他心中的怨恨已然生根发芽。
这种错失大位的怨恨,于正是可以想象的到的。虽然,他已经决定尽量避免和公子辟疆的交集,但有些场合仍是无法避免的。
陆续,又有其他士大夫次第而入,皆蒙国君一一问询。直到辰时三刻,众人这才全部到齐。接下来,便按着身份地位的高低,向着国君一一述职。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夫们会向国君禀报三项重要的事务:一是上年自己邑内的人口情况如何,又增添了多少新丁;二是上年邑内的军备情况如何,战时可出多少乘车马;三是上年邑内的收成情况如何,可上缴多少的贡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