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祁陆自己去衡量个清楚。
其实哪里还用衡量呢。
“我会亲手杀了他,会亲自看着他归位。”祁陆仅仅掐着自己的手,即便是自己的手心已经掐出了鲜血,他依旧是没有松开。
空气之中的微风开始逐渐的消失,到最后长明灯不再跳动,整个空间继续恢复成一片寂静的样子,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就好像这里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祁陆依旧是跪在地上,此刻他的浑身傲骨已经全部都被天道的话给打的粉碎。
原来,自己才是伤害重华伤害的最深的人啊。
不过,还好,还可以偿还,哪怕他自己的结果是万劫不复,但是只要能看到重华归位,他就是所有的东西都在所不惜。
他要做的是要让重华对他彻底死心,斩断情丝,斩断尘缘,重新归位。
他缓缓的站起身,然后轻轻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一身婚服,手指轻轻的在上面不断的抚摸,最后又微微一笑:“我进了你家的陵墓,穿了你大婚的婚服,这算不算是曾和你成过亲?”
说着,他眼睛之中又有血泪低落下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滴落在了婚服之上,大红色的婚服又有几处变成了暗红色。
“重华,待你归位,我就来这里长眠,希望……到时,我还能有个全尸。”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就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一般。
皇陵之中,一人身着红色单衣往前行走。
祁陆一步一步往外踏去,没有再去留恋这地宫之中所有的一切,他把那身大红色的喜服放在了棺椁之中,只着了一身单衣。
那身喜服就留在这里,他想如果有一天他还回到这个地方,那不知是怎么样的光景了,到时候不知还能不能有个全尸,甚至或许他是回不来的,但是留着这个喜服在这里,就好像是证明着些许什么。
这是他心底里的固执,也是他的坚持。
就如同天道所说的一般,他自己曾经犯下来的错,哪怕如今他已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他依旧得认。
他欠李孚一欠的实在太多了,多到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清,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李孚一彻底的恨上他,让他彻底的断爱绝情能够真正的归位。
他是人皇,他应该有大爱,应该顾念天下苍生,而不是把那么一颗心放在自己的身上,更何况他也不配让重华把那颗心放在自己的身上,毕竟自己曾经伤害他那么多,怎么可能会原谅呢?
他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苦涩。
整个人狼狈至极的从地宫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出,心里面是一片的死寂,整个人内心全然都是空荡至极,如果有人看到他如今这般模样,就会觉得行尸走肉这个词在适合他不过了。
金川,太子府。
重华院的灯火彻夜未熄,床榻之上的人就那么冷冷的躺着,整个人动也不动,如果不是他胸前如今还有起伏,估计此刻都要以为他是一个死人了。
李孚一自然是不可能会死的。
他整个人依旧处在这一片黑暗的空间里,这里依旧是抬手看不见五指,然而此刻周边却有无尽的金光点点一点一点的把他的周边给点亮,他只觉得自己周深的灵力不断的加深,整个人好像是飘飘然的感觉。
这一种感觉他之前从来没有过,哪怕当初动用禁术,强行提升自己的灵力,那些灵力如同河流奔涌一般不断的涌进他身体时,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说那个时候他身体里面的灵力像是河流一般,那么如今他身体里面的灵力就好像是汪洋大海,他只觉得自己的丹田之处好像形成一个漏斗一般,那些星星点点的灵力不断的通过这个漏斗然后齐齐的涌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只觉得自己的筋脉都好像要被这些灵力给冲爆了一般,然而他阻止不了这些灵力的进入,如果他睁开眼就会发现,此刻他皮肤的毛孔之中已经开始不断的有鲜血流出来。
很疼,这一种疼甚至远远要比当初他和十殿阎罗相斗之时,所受的伤时还要疼上数倍,然而他也不知为何,即便是他疼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没有晕过去,还隐隐觉得自己能够继续挺下去,他心里有一个感觉,这些灵力都是属于他的,他要把这些灵力全部都归到他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就是,人皇当初的力量么?”李孚一呆呆地在心底轻轻的自问着。
“不。”一道声音又在告诉他。
“你是谁?”李孚一猛然愣怔,这道声音非常的清越,然而声音听起来却又觉得分外虚弱不堪,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不可能是天道的声音,更何况如今这是在他的心底,天道不可能还能够钻到他心里面去看他在想些什么吧。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那道声音接着响起。
“你是人皇?”李孚一自然是已经猜到了,如今他能够想到的唯一人,也只有人皇了。
他在想,或许是自己吸收了人皇的力量,才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吧。
“不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其实我一直在你的身体里,我是人皇,但是也不是人皇,我只不过是他残存下来的一抹意识,一直沉睡着。直到今天你的灵力重新聚集,我才能够再度苏醒,不过……今天过后,我就会消失了,因为你已经回来了,就不需要我的存在了。”那道声音接着开口说。